楠宁·暖冬

暖冬
〈1〉
张怡宁今天还是离开球馆最晚的那个,加练加到她自己也受不太住。
昨天和王楠发生点小争执。
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大事可吵,最近降温快,那人扯着她不加点绒的外套怪她怎么怎么不会照顾自己。不知怎么的倔脾气就上来了,非嚷着不冷,还把人家手拍下去,低下头看她手指还留着拉着自己衣料的弧度,又握紧在手心,立马就后悔。
今天练习球桌都隔得老远,飘过去的眼神得不到回应,服软的话总不能喊出来吧,干脆闷着头练球。
现在是汗没干透,手腕酸疼,加上夜风呼呼吹,张怡宁打了个喷嚏。
的确是冷下来了,不仅温度,心也凉,想要暖起来,只有一个办法。
〈2〉
食堂的大爷已经把东西都收好了,也就不去叨扰,往宿舍走,每上几阶就觉得头更昏一点,除了跑的狠了以外,或许还有点感冒的迹象。
张怡宁很少生病,但和王楠在一起前后生病心情都变得不同。之前她一个人,在被子里裹着捂一夜也就好了大半,第二天再累还是得去拼死拼活,因为对手不会等她养病;之后她们两个人,生了病互相照顾,药片热水全都备好,一床被子下抱在一起,嘴上喊着别别别太近会传染,还是忍不住往彼此身上贴,周期就要拉的长一些,但她索性也愿意让它长一些。
冬天感冒很难好,如果要是王楠还不理她,没人和她抱着取暖那就更难好。所以千万不能这样,张怡宁想。
但这种事能求谁呢?
〈3〉
要是世上万事都遂人愿,张怡宁就不会发现宿舍的灯都没开。
和她笨鸟先飞的人生信条不太一样,王楠很少干加练这种事,就像隔壁那个脸圆圆的小女孩说的一样,楠姐很强大,强大的人都没什么秘密。共同的练习时间里做到极致已经不容易且足够。
毛巾搭在肩上蹭脖颈的汗珠,大摇大摆的走出球馆,到了宿舍王楠会等着张怡宁回来,有时候累得狠了靠在床边上眯着了,被张怡宁把被子掖好,还迷糊的说一声“老张,你回来啦。”第二天球台边发狠的,仿佛又和这不是一个人。所以这些好,只有她明白,并且她很珍惜。
张怡宁每每看见门缝里露出的暖黄色的光,还没看见门内人的笑眼,就已经在想,这样很好,累也值得。
今天王楠想是不知道去谁屋里唠嗑了,过一阵也就回来了,两三年来就缺席这么一次,不该放在心上琢磨计较,显得自己小气。
但多少在乎,还要借感冒的理由给自己心里泛酸找个借口。
拿钥匙笨拙的打开锁,刚一只脚踏进房门就感觉浑身发软,像是终于有了屈从于眩晕感的底气,往前踉跄两步正撞进一个怀抱,软软暖暖,洗发水的香气是常围绕在两人枕边的那种。
“楠姐……”张怡宁连为什么不开灯都忘了问,第一时间双臂收紧把人抱住了,修长的手缩在外套袖子里,显得可爱又有点可怜。
“干什么呢……我又不跑。怎么感觉有点烫啊你……老张?”
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小兔子似的,在她肩头蹭了两下,王楠想,就缺俩耳朵。
〈4〉
“你这挂着还让不让人走?”王楠费力的把高她一截的人拖到卧室,放倒在床上,脱下外套麻利的把被子盖好,张怡宁双颊有点泛红。于是王楠就凑上去,额头抵着额头,凉意让张怡宁往后缩,又被王楠捧着后脑勺扬起头,“乖,顶个脑门儿。”她哄她,于是病着的小孩儿就真的不动弹了,傻傻的半睁着眼睛看眼前人。
没开大灯怕晃了眼头又晕,留了盏朦朦胧胧的小夜灯。她头垂下来的时候几缕发丝由后颈落到张怡宁颈侧,露出白瓷般一段肌肤,落在有情人眼里,多几笔水墨勾勒。
她的楠姐眼睛亮亮的,有担心的神色,就更好看。
她喜欢的人最好看。
“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。”张怡宁还有力气拉王楠的衣角,引得她失笑,“就一会儿,马上回来。”
取下暖水瓶塞,差点烫到手。本来是感到疲倦,想早睡又不能,在黑暗里想她加练结没结束,有没有好好吃饭,是不是外套领子还是大大咧咧的开着让风往里灌。
暖气开得足,室内温暖如春日,张怡宁坐起来,握着玻璃杯的一双手,手背贴着王楠的手心,体温慢慢的度过来,然后骨节处微微泛红,在白玉似的肌肤上,桃花初绽。
“楠姐,昨天吧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这几天球打得不顺。”
王楠偏头忍着笑,内心被揣了只小兔子,蹦跶着引得全身暖洋洋的,装生气。

“还生气哪?哎呀你看我这,想你想的都病了,好啦好啦。”张怡宁鼓起腮帮子,眼珠黑溜溜的转,脸颊贴在王楠肩膀上哄她开心。

毕竟当人家师姐,就要有点肚量。所以王楠扭回身抬手指指自己脸颊,张怡宁就凑上去啄一下,然后又贴上嘴角。

没办法的事,总想着对方的两个人,没别扭可闹。

〈5〉

张怡宁感冒刚好,跟王楠念叨一早上想吃冰激凌,当然是被拒绝,还让她再折腾生病就别爬她的床。中午自己偷摸溜回宿舍偷吃,对着外面冰天雪地的没什么食欲,但甜食总让人欲罢不能。

打开冰箱伸进去摸了半天,没有。

张怡宁双手枕在脑后思考人生,本来是想回想最后一盒是什么时候吃完的,是两个人吃的呢还是谁先偷吃完的,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十八岁夏天。

十八岁,球场上初绽锋芒的张怡宁,梦里除了作战技术,除了乒乒乓乓,突然又多一个人的身影,每天朝夕相处,单打站两边还笑的和双打站一边一样,汗水打湿球台,她扔过来一条毛巾,触感毛茸茸。

张怡宁长到十八岁没什么秘密,现在有了一个,是个会喘气的大活人,住在同一屋檐下,和她性别一致。爱带她去吃冰激凌,关系好到摸自己头揉自己脸也不会生气,反而傻笑的地步。

这个秘密叫王楠。

当她意识到有关另一个人的细节已经塞满脑海的时候,手放在胸口,感觉到心隔着运动服欢喜地跃动。

烈日下有意无意触到的裸露的肌肤,不再能以平常心对待。

于是那年夏天,她们在空无一人的球馆里躲着吃三色杯,张怡宁选择以一种直接的方式和她的师姐分享这个秘密,甜味在唇齿间发酵,最后粉色和白色的冰激凌化成水混在一起还是没人来吃完。

张怡宁嗫懦,“楠姐其实我……嗯……我喜……”

“傻不傻,我都知道啊。”

〈6〉

张怡宁回神,王楠打开门,带进来一阵冷风,敞开捂得严严实实的羽绒服拉链从里面掏出盒三色杯丢到她怀里

“慢点吃,再生病我可不管你”

张怡宁笑得比哪次上领奖台都开心,低下头去摸了摸短发。

“……老张你脸红什么?诶别过来!冰激凌要化了……”

十八岁那个夏天啊,和这个人一起能陪张怡宁一辈子,哪怕在冬天,只要她在,就是暖的。

甜甜甜,大家过年好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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